小眼拖网都网不住你脑子里的水

【all袁24h|7:00】【铁袁】想见你

一点点电锯人设定,因为懒得取名索性就叫恶魔吧

死了人预警

带了一点点点点齐袁,或许在结尾能看出来

————

“袁朗,你的恢复能力还是这么强。”病房外,齐桓看着已经穿上便服,准备离开医院的袁朗,感叹着,“我们都以为你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恢复行动能力,这才几天啊,感觉你都可以上战场了。”

袁朗从未如此一丝不苟地整理容装,镜子里的他丝毫看不出受过重伤的痕迹,“这段时间总是自愈得很快,毕竟也三十多了,大概快到人生巅峰了,该走下坡路了。”

“你确实该歇歇了,铁大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当上大队长,不上战场了。前段时间让你升职当大队长,你又不去。”

“因为我还没玩够呢。”袁朗给了齐桓一个白眼,“南瓜们怎么样?”

“吴哲和成才在管着,最近你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忙。出院手续给你办好了,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忙,赴约?”

袁朗抬手看了看表,“对,赴约,上面批准了的。”

“去见谁?嫂子?”

“铁路。我这次受伤,没告诉他吧?”

“没有。”

袁朗颔首,随即足底生风地离开了病房。


铁路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。

阳光正好,他眼里的袁朗在阳光下永远意气风发,车水马龙间,他仅仅是一瞥后,就再也移不开眼。

熙熙攘攘的人群将他的小狐狸挤了过来,袁朗一站到铁路身侧,唇角便会抑制不住地上扬。已然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与铁路相处时可以一直当个热烈招摇的少年。

“小狐狸,生日快乐。”

袁朗粲然笑着,拥入铁路的怀抱。

“走吧,我都安排好了。”身高差让铁路的摸头动作显得极其自然,但袁朗缩了缩脖子,“嗯?”

“这......好多人呢,我总是感觉有人盯着咱。”袁朗环视身周,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。

铁路新增的几条鱼尾纹里都溢出笑意,“说不定是哪家姑娘看上你了。别想太多了,我餐厅都订好了。”

两人并肩而行,正如他们曾经的模样。


半年前,铁路退役,不光是因为年龄,毕竟比他年长的王庆瑞仍然在职,更多原因是,铁路多年来积攒的伤痛终究快要压垮他的躯体,他不得不稍作休息。

袁朗不忍去端详铁路的面庞,不愿去接受那几分增添的憔悴。时光化作潮水上涨,顺着岁月的痕迹漫过这个如他名字一般坚毅的人,潮水日益翻涌高涨,所谓的年华就这样又被淹没了几寸。

但是铁路似乎没有注意袁朗眸中的微恸,只是笑吟吟地点菜。

一个个熟悉的菜名窜进袁朗的耳朵,都是他最爱吃的,几乎没有人真正了解他的喜好,铁路是个例外。

“铁大,最近身体还好吗?”

铁路脸上常挂着微笑,“好,很好,小狐狸还学会关心人了?”

“还不是老狐狸教的。”小狐狸咧开嘴一笑,“话说你退役之后到现在,我的身体突然就变得比以前强壮很多,什么伤都很快就痊愈了。我是不是到了巅峰了,该走下坡路了啊?”

“你该接替我了。”

铁路对袁朗受伤一事没有任何表示,袁朗心里不免有些落差。以前每一次提及此事,铁路必然会嘘寒问暖一番,确认真的只是小伤才罢休。

受伤乃兵家常事罢,铁路或许认为自己也该独当一面了,要适应无人关心的日子,袁朗暗想着。

“对了,我走之后,上面让你当大队长,你怎么不同意?”

“就是不同意......当大队长就不能和战友们并肩作战了,我还没玩够呢。”

“你是不是想着,我还会回去?”

袁朗垂眸,不作声。

铁路坐在餐桌对面,伸手摸了摸袁朗毛茸茸的细发,“袁朗,我是不会回去的,让你当大队长,也是我推荐的,同届老A里没有比你更能胜任这个职位的人了。你要习惯没有我的生活,我没办法一直陪着你。”

袁朗默然,他贪恋铁路的区别对待,他太贪心与铁路独有的温情时刻,但他也知道,他被什么温暖,也就被什么牵绊。

“那你不要死啊......等我退役了,咱俩还能一起过。”

话音未落,袁朗也觉得这句话极其幼稚,但是铁路不以为然。“想多了,我怎么会死?我在这里好好的,又没有人来暗杀我。”

“前段时间上面有消息,说有些国/家,已经将恶魔投入战争使用,我很担心总有一天,我们特种兵也会压制不住恶魔的力量,那样的话,他们会在人间作乱,你就危险了。”

“你想太多了。”铁路喝了口水,“我们与敌人是共同进步的,魔高一尺道高一丈,你要相信背后的祖/国。”

袁朗满目忧心忡忡。

“别担心我了,我们不是会定期见面的吗?我也会时不常地到那边去看你们的。”

“可是今天不是我们定期见面的日子,铁路,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?”袁朗的语气已经是质问,“你是不是之后有事情要去办?”

铁路眸光闪了闪,他向来是不怒自威的,但这次让袁朗几乎不寒而栗的是他眼中的失落,像一本把一切都白纸黑字坦然写出来的书,却被人认为晦涩难懂,你能看出这本书的失落吗?袁朗却看出来了,尽管铁路不是书。

“袁朗,”铁路顿了顿,好像在等袁朗的反应,“我只是想见你。”

“想......见我?”

“对,我想见你,只想见你,再说下去要唱出来了,但我约你出来真的只有这个理由。我想你了,想看看你的模样。我已经退役了,我几乎不能给你什么,只有我的真心,如果你不愿意接受,那就算了。”

袁朗由衷觉得自己是个傻子,听了衷心想听的话就会想流下泪。他开始痛恨面前这张餐桌,如果没有这桌子,此刻的铁路定然会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,抵着他的额头,轻声诉说这些话。

他的嘴半张着,前所未有的紧张充斥心间,“没,没有......”

两人无心地四目相对,铁路的眼底炽热,激起袁朗心头少年独有的悸动。

要来了吗。

一瞬间袁朗想了太多。铁路从未和他确认关系,也没表白心意,他们俩之间的一切暧昧行为似乎都是基于他们深厚的战友情,而不是顺理成章的爱情。现在谈恋爱是不是太晚了?而且也不适合,两人异地,思念只会让人心力憔悴。

袁朗下唇微微发颤,他期待着铁路开口。但他好像为了这等了很久了,可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?

“袁朗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吓到你了吧,我开玩笑的,我怎么可能真心说出那种话。”

袁朗把涌上来的情愫全吞进肚子里,朝着铁路翻了个白眼,整个人往下一沉,“真不愧是你这老狐狸。”

“哈哈哈哈快吃吧快吃吧,吃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和你做。”

“做?”

“......这不好吧。”

袁朗因铁路的哑然而大笑,“我也是开玩笑的,吃饭吧。”

铁路又喝了口水,洁净的液体洗掉了玻璃杯上的痕迹。


袁朗还是不相信,铁路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说。

不然他为什么要带他来看爱情片?

还坐情侣座?

“你包场了?怎么人都没有。”袁朗见影厅里只有他们两人,便不安定起来,反正没人看着,也不会影响任何人,好动的小狐狸几乎快蹭着躺到铁路的怀里去。

铁路不语,只是拿起一颗裹着焦糖的爆米花,轻推进小狐狸的嘴里,指腹来回摩挲他性感的厚嘴唇,袁朗含住他的指尖,吮吸那点余味。

“多大的人了,别闹。”铁路抽回手。

袁朗不甘就此罢休,他坐起身,抓起几个爆米花放进嘴里,夹在唇间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铁路。

目光如同绳索,铁路似乎被拽着缓缓凑近。他抚摸着袁朗的头发,双唇抿着那几颗诱人的爆米花,两人的唇瓣像一只鹿在谭边轻啜了口水那样漫不经心地触碰。

铁路刚要转头继续看电影,却被袁朗按着后脑勺,一个嘴唇温热而又紧紧地附在另一个唇上,各自承受着慵懒而凝重的力量。焦糖的香甜穿梭在两人口腔里,同样进入铁路嘴中的,还有小狐狸不安分的舌尖,它滑过光洁的牙齿,正要往深处探索。

“嗯......”铁路咬了一口那处柔软,袁朗吃痛,“别伸舌头啊你。”

小狐狸将口中的爆米花咽下,咂吧着嘴,“血腥味,不是我的,铁路?”

“刚才吃饭总咬到嘴,你也是知道的,我总是喜欢咬嘴里的伤口。”铁路语气风轻云淡,“看电影吧。”

“这电影我是真看不下去了,讲的啥啊,男主喜欢游泳,女主就叫游泳池?那如果男主喜欢篮球,女主是不是得叫篮球架?”

“看吧看吧,就当开了眼界。”

袁朗不信邪,他又钻到铁路怀里,“铁路,你真没什么话要跟我说?”

“等等吧,我再想想。”

“铁路,我不嫌晚。如果说过去的十年,你我怕的是生离死别,因为工作太危险,那现在呢?你是不会有事的,过几年我也该退役了,我不嫌晚,我真的不嫌晚,这种事情,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对不对?”

“你现在也很危险,中队长还是要上前线拼命的,不管技术怎么发达,战争永远是人与人的对抗。其实你当大队长就不用担心这些了。”

“......逼着我当大队长呗。”

铁路轻笑,“哪有,你是袁朗,想当什么就当什么。”

“铁路,我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感觉?”

“你不要总想着这些事情。”

“那我们刚才的亲吻算什么?”

“......”

“铁路,你是聋子还是瞎子?十年了,我们除了那种事情,什么没有做过?铁路,我一直喜欢你,你是真的不知道吗?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,你对我有没有感觉。”

铁路沉默,沉默了很久。

电影里煽情的音乐环绕着两人,袁朗的话,明晃晃,坦荡荡,一发击中铁路心底的柔软,一时间他竟心酸得想掉眼泪。

他仰头靠在椅背上,长叹了口气,一句话随着叹息悠然飘出,“为什么......是在这个时候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袁朗,我不想...连累你。”

“你怎么会连累我,你...我,我知道,我们俩不在一个地方,会很累,但是我不在乎!你.......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

“没什么意思,电影结束了,走吧。”

话罢,铁路站起来,就要往影厅出口走。袁朗见状,起身拉过铁路的手臂,一招擒拿把他重新摁回座位上,“别,你先把这事说清楚。”

明明袁朗用力不大,但他看到铁路虚弱得好似被狠狠砸在地上,与座椅触碰的刹那,他受重创般地咳了一声,袁朗清晰地看见,一口血从铁路的嘴里溅出。

袁朗以为铁路的身下是扶手,但他背后分明是柔软的坐垫。

“铁路?”

“我没事。”铁路被袁朗扶起来,“所以我说我不想连累你。”

“不是,你到底怎么了?生病了?还是旧伤复发?你忍了多久?”

铁路擦了擦嘴边的血迹,勉强扬起唇角,“老了,扛不住了。”

“你骗我,铁路,你一直骗我。”

“你也在骗我,你受伤了,袁朗,伤得很严重,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?”

袁朗愣怔,“你......你怎么知道?”

“我怎么不知道......”铁路只会苦笑了,“你知道你为什么痊愈得那么快吗?”

袁朗只会摇头了。

“都是我...在帮你扛啊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觉得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。”铁路伸手抱住对方,让袁朗填充着他的臂弯,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破碎的心跳,“所以我不想连累你,这太不道德了。所以我想见你,我想多看看我保护了十年的人。”

“铁路?铁路!”

袁朗怔忡着感受到,那个能为他挡下所有的后盾在怀里坍塌,铁路几乎是挂在他身上,缓缓下坠。

铁路在他耳畔说了最后一句话,

“真的......好疼。”


很久以前。

也不久,是在铁路退役前。

会议室。与会者各抒己见。

“M国研究发现,恶魔可以和人达成契约,这样人就可以获得恶魔的能力。我们推测,将来会有很多国/家把恶魔投入战争使用。在这一点,我们不能落于人后。”

“但是根据已发布的论文,人和恶魔达成契约有一定的风险存在,如果人没有很强的意志力,极有可能被恶魔占据身体,所以目前我们不敢做这项试验。”

“我们做不到,其他国/家也不一定能做到,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,我们也不能做这种试验。”

“可如果别人有我们没有,战争发起时我们可能处于劣势,据目前情况来看,特 种 兵也难以压制恶魔,更别说普通军队。一旦他们试验成功了,就会批量产出与恶魔达成契约的军 人,这即将危及国/家安全和利益。”

“可以在老A里选人参与试验。”

最后一句是铁路说的,话音刚落,会议室里的人都看着他。

“不行,绝对不行,老A里都是最优秀的兵,我们损失不起,而且如果试验失败了,他的身体被恶魔占领,也会造成极大的威胁。”

“我相信我的兵,我都是看着他们成长为一支军 队的。”

“那也不行。”

发言者斩钉截铁,铁路沉默片刻。

“那我来。”

“你可是大队长!”

“我年纪大了,就算失控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。况且我也即将退役,大队长这个位置会有人来接替,在此我推荐老A中队长袁朗。”

铁路比发言者还要硬气几分,他已经下了决心。

“但那可是恶魔啊,铁路。”

铁路闻言,勾了勾唇角。

“我可是特/种/兵,是个军人,要把有限的生命奉献给无限的事业上,不是吗?这是个连兵油子都懂得的理。我自愿参与这次试验的一员。”

“铁路,你可考虑好了,试验不一定成功。”

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

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

这八个字从铁路口中说出来,干干净净。


医院。

袁朗上午刚从医院出来,下午又住了进去。

不过这次是来陪铁路的。

单人病房里,袁朗坐在病床旁,“所以...和你契约的恶魔给你的能力,就是转移我的伤痛......是吗?”

“差不多,一切都是守恒的,你不去承受,总会有人去承受,不过,我愿意。”铁路的脸几乎像他身上的病号服和身后的墙壁那样苍白,“而且我不是孤军奋战,不止有我一个参与了试验,还有人和具有攻击能力的恶魔达成契约,具体他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,可能死了,可能不比我好到哪里去。”

袁朗在给铁路切兔子苹果,片刻后又切短了苹果皮兔耳,这样就变成了一盘狐狸苹果瓣。

他端详着几个小巧的狐狸苹果,想扬起唇角,但面部肌肉好似僵住了,嘴边挂着千斤坠,最后只能堆起满脸的苦涩。

“疼吗?”袁朗把狐狸苹果递到铁路嘴旁,铁路却用手去接。

“还好,它像慢性病,钝刀割肉,外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伤,但我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你的疼痛。我估计会被疼死的。”铁路看着手里的小狐狸苹果,还有手旁的小狐狸,“有时候我是真的很喜欢狐狸,看到狐狸就会想到你,他们撒娇,他们狩猎,你和他们如出一辙。”

窗外的无云的地方已然深蓝,夕阳像挂在空中的血橙,袁朗的眸中也有破碎的晚霞,那种破碎只会在无人处,或者铁路面前展现。

铁路将小狐狸苹果吃干抹净,抬手揉揉袁朗的头发,轻柔得就像天边的云丝。“我的小狐狸。”

“对不起......”被子被打湿了几处。

“其实除了疼,真的没别的什么了,忍忍也就过去了。你不回基地吗?”

“我请过假了,这段时间我陪你。至少,在这里我不会受伤,也就不会增加你的疼痛。”

“那完了。”铁路笑着,“那我的牺牲白费了,我想让你多做点贡献的来着呢。你不能耗在这,你得回去,我让齐桓保护你。”

“我哪需要那家伙保护...明天,明天就回去,至少让我陪你一晚上。”

“陪什么,陪床啊?”

袁朗笑了出来,“还有力气开玩笑呢,歇着吧你。”

夜晚。

病床够大,袁朗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把脸埋在铁路的颈窝里和锁骨处,闻着熟悉的气息入睡。

“真陪床啊?”铁路爱抚着睡着睡着又拱到自己怀里的小狐狸。

“怎么?不可以吗?又不要你钱。”小狐狸冲着铁路粲然一笑,在怀里蹭了一会儿后,又在铁路的肌肤上留下了暧昧的印记。“别闹别闹,有你陪着我这一晚上没得歇了。”

袁朗这才安分下来。

他阖眸,期待着即将到来的那个,一睁眼铁路就在面前的清晨。


“袁朗,上面还是要求你去担任大队长。”

回基地后第二天,齐桓就来告诉袁朗这个消息,“嗯,我当大队长后,你就能顺理成章地当中队长了。”

“我倒不在乎,我希望你一直当中队长。”

“我会去的。”

“?”

齐桓:你和我唱反调是吧?

“你玩够了?”

“没玩够,但我图个新鲜,三十几岁的人还图个新鲜。”袁朗叹了口气,“好吧,其实我觉得中队长对我来说还是太危险了。”

“.......”

齐桓:对我来说就不危险了是吧。

只有齐桓受伤的世界达成了!


不久后,铁路就出院了。

大队长比中队长更忙得抽不开身,但袁朗和铁路还是频繁且定期见面。

铁路家。

亲吻过后,气若游丝的袁朗勾着铁路的脖颈,悠悠躺倒在床上,“血腥味没了,看来你已经好很多了。”

“你别勾引我。”铁路夺走袁朗刚要点上的烟,“不准抽烟,你要是生什么病搞不好还得是我帮你扛。”

袁朗只能依偎在铁路身侧,“我一直有个问题。”

“嗯?”

“如果咱俩做那种事情,就是那种,你会疼吗?”

“......”铁路对于这种话题默然,“这么说你默认是下面那个了?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弄疼你。”

“试一下不就知道了。”

“没准备,以后再说。”

“好吧,那我换个问题。”袁朗百无聊赖地躺着,“那个恶魔是怎么和你达成契约的?又是怎么把我的伤痛转移到你身上的?医院我怕有监控,不方便问。”

“那是个被俘获将死的家伙,他给我的条件是,他寄宿在我身上,占用但不控制我的身体,然后可以达成我的条件。我的条件是你不受伤,他说不可能,但是能让你没那么痛苦,但是我要替你承担那部分的伤痛。”

“他能和你说话?”

“恶魔可以理解为人的欲念和恐惧的形象化,自然能和人交流,他挺好的,知道我没法一下子承担你所有的伤痛,还帮我把时间线拉长,这样我和他都能得以存活,他的形象化,看上去也没那么吓人。”

袁朗思索片刻,“我生病的话,也是你来承受?”

“......那不一样,病毒在你身体里。”

“也就是说,只要没有意外发生,我们俩都会相安无事对吧?我不希望悲剧上演。”

铁路总喜欢动不动就摸袁朗的头,“袁朗,意外在悲剧里是没有一席之地的,真正的悲剧是那种,所有人都在努力朝好的方向发展,但事情的走向只是每况愈下,缓缓走向灭亡,那种窒息感,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我身体好着呢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
袁朗垂眸,少顷过后,忽然爬起身来,对着铁路的胸膛说道,“喂,里面那个家伙,你不准给我作怪!不然我把你的同胞们全杀光!一个不留!!”

或许袁朗认为自己像一匹背毛倒立,齿露寒光的恶狼,但在铁路看来,只是一只小狐狸在嗷嗷叫唤。他愣了一下,随即咧嘴轻笑。

“你不用担心,他是善的恶魔,就像你,你要做恶的善良人。”

“反正能威胁到他就行,希望他不要不识抬举。”

“什么不识抬举,你哪里抬举他了。”铁路坐起身,“行了,你不能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边跑,大队长要忙的事很多。”

“我这不是想多见见你嘛。我不能给你什么,只有这颗真心,如果你不接着的话,那就算了。”

“......这好像是我说过的话。”

“是呢。”袁朗也从床上翻身下来,“不过说的也是,最近在策划如何将恶魔投入使用,那几个和你一起做实验的人我都见过了,他们...看上去不是很好。你要是也搬回去住就好了。”

铁路叹息,“我也想,可没人通知我。”

“没关系!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啦。”袁朗伸了个懒腰,“好啦,我去个洗澡,洗完澡就回去。”


铁路送完袁朗,回到家中,第一件事就是躺倒在床上。

高大的他蜷缩成一团,钝刀剜肉的疼痛稍为缓解后,他几乎是滚下床去,以极其不利索的动作,翻箱倒柜地找出被他藏得很好的杜/冷/丁和阿/托/品。

窗外的夕阳让一切生锈,它那绚丽而绝望的闪耀总是令人不安。

铁路徒劳地尝试睡觉。

药物,思想和灵魂将他反复撕裂,分崩离析。

梦里,他一次次死去。


意外不约而至。

“大队长!袁朗!!”

袁朗躺在血泊中,他的胸口和腹部各有一处弹孔在汩汩涌着血。

那个失控的人面部狰狞得没有人样,正拿着枪,并不扫射,而是以特 种 兵才有的冷静与敏锐,瞄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
齐桓不顾阻拦,对着那家伙的头开枪。

“齐桓!你杀了试验品!他身上都是珍贵的数据!!”

“他杀人了!他是个失败品!”

“你以为你杀了他,袁朗就有的救吗!?那是致命伤!袁朗回天乏术!”

齐桓没有理会那个人,他脱下衣服为袁朗摁住伤口止血,“都是瞎子吗!都过来帮忙!!”

袁朗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,是飞速倒退的走廊。


这场史无前例的人体试验还是失败了。

2号失控了,那个承载着恶魔灵魂的特/种/兵躯体最终被恶魔蚕食,正如会议上所言,极其危险。

而且他几乎杀了袁朗。

几乎的意思就是,袁朗还活着。

病房里。

袁朗猛然惊醒,他身上穿着的还是被子弹击穿时的那套衣服,干涸的血迹铺满了前面一片,从衣服的破洞中,露出了被血渗透的纱布。

一般人有了这种伤势,醒来绝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,所以齐桓刚刚离开,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,空旷得令人慌张。

袁朗坐起身,牵动了伤口,其实受着重伤的人根本不该动。

他从疼痛中攫取一丝清醒。

他想到了铁路。

“铁路......铁路!”袁朗呼唤着这个名字下了床,刚没走两步,剧痛又迫使他扶着墙几乎跪下。

他捂着伤口,手掌有些湿润。

但是他很疼,之前受伤从来没有那么疼过。袁朗忽然开始庆幸,只要疼在他身上,铁路就不会遭罪。

可随着时间流逝,痛感正渐渐地缓解,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撑着墙壁,颤抖着站起身。

“别,别这样...别......”

袁朗隔着纱布去抠自己的伤口,但感受到的只有刺痒,还有涌上心头的绝望。

“求你了...别......让我疼一下......你是个好恶魔,求你了......”

疼痛在消失。

但这至少证明铁路还活着,不是吗?

医院的走廊里,出现了一个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,满身是血的人。

“袁朗!袁朗你出来干什么!”齐桓冲了过来,想把袁朗抱回病房。

袁朗拽住了他的衣领,但因为失血量不小,摇摇晃晃地几乎难以站稳,最后演变成了齐桓托着他的背,架着他,可袁朗依旧拽着齐桓的领子。

“铁路,我要见铁路!”

这句话夹杂着血从袁朗口中喷出。

“我刚要告诉你这事,铁大出事了,刚被送进来。”

袁朗的音量小了下来,同时喘着带着血腥味的粗气,“带我去见他。”

“袁朗你不能这么乱来!”

“我说,我要见铁路。”

齐桓对上了那双充血的眼睛,这样破碎而血红的眼睛,他只在战场上杀到癫狂的战士脸上见过,他也愣怔住了,“你,你别胡来,我带你去。”

齐桓架着这个看样子随时会坍塌的人走向病房。

病房外。

袁朗淡红色的视野里,透过窗户,铁路完好无损地躺在病床上,平静得像一具尸体,只有一旁的机器证明,他还活着。

“......他怎么了。”袁朗明知故问。

“神经性休克,已经打了药了,目前情况还算稳定......至少还看不出什么。”齐桓回答,“你出事后没多久他就被送来了,他是不是生病了?”

“他没事。”袁朗的声音轻到只有凑到耳旁才能听到,齐桓凑近。

“什么?”

“他会没事的。我们走。”

袁朗转身,可他根本支撑不住他的身体。

他扶着齐桓晃晃悠悠地迈出一步,随后倒在了对方怀里,染了齐桓一身的血。


袁朗的身体恢复得极快,未过多久,又能下床活动自如了。

“你这身体自愈能力太强了吧。”齐桓见袁朗已经能站在窗前,不禁感慨,“哦对了,老A那边的事情,成才吴哲都帮咱处理了不少,你还是要好好休养。你要去见铁路吗?”

相处数年的挚友总能猜中他的心思,袁朗颔首。

“那边每天都有人把守,你可能进不去。”

“我是老A大队长,他凭什么不让我进去?”袁朗顿了顿,“而且,我是他的爱人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袁朗回头,瞥了眼倚着门框的齐桓,看不出一丝情绪,“什么真的假的,带我去就是了,他们不会拦着我的。”

铁路病房。

袁朗被放行,他踏入这间病房,每靠近铁路一步,那张惨白如纸张的脸就更清晰一分,那把钝刀子就在袁朗心脏上剜一道。

他蓦然间很疼,心脏抽痛。

“来了?看来你好得差不多了。”铁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,“医生说我不能再打药了,用量太大了,要抑制呼吸。”

袁朗握住铁路的手,那只手已经倍显老态,血管暴起。

两人十指相扣,相互摩挲着对方的手指,袁朗垂首良久,才从喉间挤出两个字来。

“疼...吗?”

“不疼,上一次药效还没过去。”铁路注视着袁朗,眸含笑意,“别哭,堂堂老A大队长,被人看到可不好。我会没事的。”

袁朗将头埋在铁路的胸膛,病号服被洇湿少许,“对不起......”

“没什么好道歉的,这只是一次意外。”

铁路像往常那样,轻抚着袁朗的后脑勺,

“来,我的小狐狸。”

他勾过袁朗的脖颈,不顾门外的监视人员,四瓣嘴唇紧密贴合,缠绵而悠长,几滴清凉落在铁路的脸上,在他心间泛起阵阵涟漪。

“他和你说对不起。”

“谁?”袁朗在啜泣间发问。

“我体内的那家伙,他向你道歉。他真的是个好恶魔,我甚至不希望他死了。”

袁朗垂眸低语,“我也...不希望,可他一直让你很疼。”

“真的没什么,如果换成别的恶魔,我可能早就死了。”铁路脸上始终挂着微笑,“能给我切个苹果吗?”

“什么苹果?”

“吃的苹果,切成小狐狸那种。”

袁朗抹去脸上几道凌乱的泪痕,拿起床头的一个苹果,“刀放哪了?”

“没有刀,他们怕我经受不住折磨,给自己个痛快,所以我这什么危险物品都没有。其实他们多虑了,我根本没有爬起来找刀和自/杀的心思和力气。”铁路风轻云淡。

“别告诉我这是你临终的最后一个愿望。”

“你又想太多了,怎么会呢。”

“我病房有刀,我去拿。”

袁朗在铁路含笑的注视中离开病房。

匆匆走在长廊中的他没有注意到,铁路病房里传来的急剧的机器尖叫声,还有几个冲进病房的身影。

袁朗病房。

他将苹果洗净,拿着刀就往回赶,他不愿浪费能和铁路相处的一分一秒。

“袁朗你干什么去!”齐桓见状,拦下他,“拿刀干什么!”

“切苹果啊,你总不能让铁路自己啃吧。让我过去。”

齐桓没有让开之意。“你不能过去。”

“我他妈刚从那边回来,怎么就又不让我过去了?我又不是去砍人。”

“......不行。”

不详的预感涌上袁朗心头,他盯住齐桓闪避的眼睛,“为什么?铁路怎么了?为什么我不能过去?”

齐桓紧抿着唇,只是摇头。

袁朗不愿去相信那个既定的现实,“我不信,让我过去。”

“真的不行。”

“齐桓你不要逼我动手!”袁朗挣扎,但他的身体仍未完全恢复,没几下就被齐桓擒住,胸口隐隐作痛,“齐桓!齐桓!!”

“我也不愿意接受,但是铁大......”齐桓话说到一半就哽在喉头,只能紧紧抱住袁朗。

剧痛从尚未愈合完全的伤口处袭来,袁朗倒在齐桓怀里。


几天后。

袁朗出院了,他坐在老A的花坛边缘上,叼了根烟,但是没点。

“袁朗,铁路他......”齐桓拿着一叠纸张来到袁朗身旁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也是刚得知他也参与了这个试验。”

“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
“这是他亲手记录的一些资料,我没动,你先看看?”

“放我桌上,我会去看。”

齐桓默然片刻,坐到袁朗身边,掏出打火机。

袁朗一愣,摇了摇头。“我得少抽点,以后只有我一个人扛了。”

“还有我呢。”齐桓收起打火机。

袁朗瞥了眼齐桓,迅速收回目光,转而投向身后的那些花,以及和花争地盘的小黄瓜。看到那几簇玫瑰时,他心头又是一抽。

“我甚至没有送给他一束花过,现在也不送花了,得送花圈。”袁朗说到这,苦涩地勾了勾唇角,“在墓碑前放一束玫瑰也很浪漫,对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一直骗我,但他很爱我,他一直撑到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才......牺牲,他还在牺牲前把我支走。他很爱我。”

“......”

“我也爱他。”

袁朗看着花坛里交互错杂的花和小黄瓜,微恸,“有时候我很羡慕吴哲和成才,至少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喜欢的人身边,我真羡慕他们。”

“我也一直在。”齐桓轻声说道。

“嗯?”

“我说我会一直在。”

袁朗抿唇不语。

冷色调灰白的云层挤压着凑近,颤抖着洒下几丝雨,风夹着雨星,让袁朗的眸变得湿润。

“下雨了,你还不能淋雨,回去吧?”

“我想在这坐会儿。”

袁朗已经将他的破碎和悲怆写在脸上,齐桓不愿意打扰他将自己的破碎一片片拼凑起来,“那我陪你,我去拿把伞。”

齐桓转身离开。

云层是波浪,深灰色的,头重脚轻的波浪,带着深翻泥土的种种,窒息感快将袁朗淹没。

“这场景......还是一场悲剧。”袁朗闻着香烟,“你说意外在悲剧里没有一席之地,窒息感才是悲剧的核心......但我这生活中还是充满了意外,这一生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一场悲剧。”

“铁路,你个害人不浅的老狐狸 。”

“我好想你。”

没有人回应,袁朗的身周也并无他人。

只有他一个人在雨中出不去。


END

(好狗血好狗血好狗血一开始设想的不是这样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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